评弹《玉蜻蜓》杂谈 书, 的, 苏州评弹, 历史人物, 士大夫

laoqian

《玉蜻蜓》这部书，是苏州评弹中里经典之一，是一部讲述苏州历史人物的长篇书目，可谓是情节曲折，故事生动，比较详实地反映了明朝中后期苏州的风土人情，包括士大夫阶层和市井人物的奇闻逸事。小时侯，祖母经常开着个收音机听书，那时，我就在边上跟着听。在我记忆中，所听过最早的书可能就是《玉蜻蜓》和《王十朋》了，因此，从小时候，书中人物象徐元宰、金大娘娘、芳兰、王定、三师太等人物的艺术形象就深深地印在心中。可惜遗憾的是，直到现在，这部书都没有听完整过，因为据中国评弹网介绍，《玉蜻蜓》这部书，分为“南濠书”（以徐元宰为主角，主要故事发生在南濠金家）和“沈家书”（讲述沈君卿家族内部斗争的书），而我所听的比较全的是“南濠书”， “沈家书”则从来没听全过，印象中只有沈芳敲更的情节了。后来随着年龄渐长，又陆陆续续地在收音机听过和电视书场里看过一些与《玉蜻蜓》有关联的书，有类似于《玉蜻蜓》前传的《苏州第一家》，也有类似于后传的《金玉蝶》和《玉蜻蜓续集》（似乎叫这个名字，有点记不清了），但遗憾的是由于种种原因，都没有听全或看全过。. W% L  N# i( H!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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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蜻蜓》这部书亦称《芙蓉洞》，其一即“南濠书”，述苏州南濠巨富金贵升，娶吏部天官张国勋之女为妻，婚后夫妻不睦。一日，贵升出游，途中不辞而别，去法华庵，与尼姑智贞狎，遂留庵不归，病死庵中。张氏寻访无着，归罪于书童文宣和君卿。文宣不堪责打出逃，君卿被迫离家外出。智贞云房产子，在襁褓中裹血书和贵升遗物玉蜻蜓扇坠，着佛婆深夜送子归还金府。佛婆在桐桥受惊，将子弃于桥堍，为豆腐店主朱小溪拾去。豆腐店火烧，朱无奈将子卖与离任苏州知府徐上珍。徐无子息，爱子如己出，取名元宰。徐因赈灾亏空库银，向金府借贷，张氏见元宰貌似贵升，收为寄子。１６年后，元宰得中解元。端午日，张氏看龙船竞渡，偶见朱小溪之妹三姐扇上系有玉蜻蜓，经查询，得血书，命元宰详解血书诗句。元宰详出亲生母为法华庵尼智贞，赴庵堂认母。张氏知元幸为金氏之后，迫其归宗，金、徐两家厅堂夺子，结果元宰兼祧金、徐两家香烟。其二为“沈家书”。述沈君卿外出后，在长江遇盗，书童沈方归告凶信。君卿之兄谋夺家产，以沈方拾得金钗为由，诬君卿妻三娘与沈方有染。沈方出逃，三娘为张氏救护。君卿为吕东湖相救，两人义结金兰。后君卿入仕任浙江巡抚，在常州遇沦为更夫的沈方，得知家中情况，主仆回苏，平三娘之冤。①8 _1 y' k4 i% F/ U6 b0 r
前传《苏州第一家》叙述明朝正德年间，苏州笫一富翁南濠的金公旦聘得十八岁的叶芝兰小姐为妾，婚后感情日笃，喜结珠胎，公旦将家传宝一对汉玉蜻蜓赠于叶氏。但金的发妻唐氏蛮横，金心甚怏。金家中七、八两房欲夺大房公旦产业，利用唐氏的拓忌心理，内外勾结，金公自此病重，回天乏力，时芝兰产子贵升。八房祥芬将贵升卖给去金山卫上任的王继高。叶氏寻儿，亲至王家为仆。三年后，继高知悉同情，蜻蜓归家。但金家大权己旁落于七、八两房。幸叶氏在王继高、张国勋帮助下告准御状。金门嬗遭变故，贵升年幼，家财又可能旁落，王继高急中生智，自愿为媒代贵升聘张国勋女为妻，借势保持财产。②7 q9 s+ u6 y* e! h3 i
后传《金玉蝶》和《玉蜻蜓续集》大致书路比较接近：元宰金榜提名后，入朝为官，当朝权奸（具体忘了谁了）想笼络他，于是使用“美人计”，给他介绍了个美女——《金玉蝶》中叫什么名字是记不得了，《玉蜻蜓续集》中应该是叫陆素云——但元宰不为所动，反而感动了这位美女，并爱上了他，成为了他的红颜知己，反过来帮助他对付权奸。最终元宰联合其他忠良，扳倒了权奸，入阁拜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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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已经说过，对于这个系列的书，我也只是“南濠书”听得多一点，其他象“沈家书”、 《苏州第一家》、《金玉蝶》和《玉蜻蜓续集》听的很少且没有听全，因此在这里仅就“南濠书”的几个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的主要人物来瞎谈谈。下面逐一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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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v5 n' ^" ?/ e% H; y% }) C金贵升：虽然生在号称苏州笫一富翁南濠的金家，本人又聪明过人，年纪轻轻就被人们称为江南才子，但他这个人却是一个彻头彻尾不幸的人。不幸的出生、不幸的童年，不幸的婚姻，……最后不幸地在尼姑庵里去世。在这过程中，可能唯一的幸运就是在法华庵里找到了自己真正所爱的人——智贞了吧。同时，他这个人也是懦弱的，面对自己家里的“雌老虎”的“虎威”，他选择的是自暴自弃的逃避以示抗争：去法华庵，留庵不归，以至于最后病死庵中。他这样做，无论对于他的发妻、他的爱人、他的亲人还是他自己本人，都是极不负责任的，因此，对于这个人物，套用鲁迅的话来评价之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6 y. x: B  n3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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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宰：本书主角，从小天资过人，八岁半已能作美文，弱冠之年即已高中乙榜解元，真可称得上是“神童”了，似乎比号称江南才子的生父金贵升更胜一筹。在参透生父留下的血书得悉自己的身世后，毅然地排除万难寻找到自己的生母三师太，并接回家以尽孝道。更为难得的是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并不忘养父母徐上珍夫妇的养育之恩，毅然顶住了来自于金大娘娘和张国勋的巨大压力。印象中《玉蜻蜓》曾经听过有两个不同的结尾，版本一是：当厅堂夺子陷入僵局时，丫鬟芳兰出了个主意：元宰认祖归宗姓金，生下子嗣则老大姓徐、老二姓金、老三姓张（汗！元宰真是猛男！），最后大家皆大欢喜。版本二是：厅堂夺子使徐上珍夫妇气走山东，元宰携生母三师太雪夜逃出金家，北上山东去寻找徐上珍二老去了，至于有没有追上，追上后怎样，说书没讲，而是让老听客们自己去思考了。就我个人而言，是比较愿意接受版本二这个结尾的，因为这样才使得元宰天性聪颖，有情有义的形象丰满起来。
( z4 g; Y3 H5 G- F9 T& U但《金玉蝶》中到却在某种程度上破坏了元宰的形象，书里提到，元宰自作主张，把那位红颜知己许配给了沈君卿的儿子，可怜那位红颜还被蒙在鼓里，她对元宰倒真是痴心一片的，但元宰负了她，给人感觉就是过河拆桥。这里的元宰就给人以一种自私自利的感觉，你既不要人家，大可拒绝其好意，而不能也没有权力擅自把她的终身大事来做主。因此说，这里的元宰的形象，与传统的那个有情有义的形象有着很大的差距。而《玉蜻蜓续集》里元宰最后与陆素云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与传统的有情有义的形象倒是一脉相承的。我个人比较喜欢这个版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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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G) e' ~4 ~! b* H7 C/ Z金大娘娘：书里著名的女强人，绰号“雌老虎”，出生于名门官宦之家，其父为吏部尚书张国勋，因此自幼就娇生惯养，蛮横娇纵。她的控制欲很强，是说一不二的，自嫁到金家后，俨然是金家的一家之主，从上到下都要说了算，连丈夫金贵升都不能例外，想必金贵升在平时生活中肯定是甚为郁闷吧？但到后来，大娘娘也因此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丈夫赌气决绝而去，从次一去不复返，最后死在外面。她年纪轻轻就就守了寡，其中滋味，只能由她自己能体会了。当然，大娘娘身上还有有着令人钦佩之处的，可以说是巾帼不让须眉：丈夫走后一人操持金家，管理得井井有条；敢于知难而上，从苏州五绅缙手中夺回了六埠码头；在沈君卿夫人遭难时能及时施以援手……等等，都尽显其“英雌”本色。但最后厅堂夺子一段，又体现出她自私、无情、蛮横的一面，因此，总的来说，这是一个令人既可敬又可恨也可怜的复杂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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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兰：是金大娘娘的心腹丫鬟，号称“丫王”（既丫鬟中的头，其实还是丫鬟）。她年轻漂亮，聪明伶俐，善于察言观色，是金大娘娘的左膀右臂。她在许多事情上都为大娘娘出谋划策，起到了“军师”的作用，似乎有“为虎作伥”之嫌（大娘娘是“雌老虎”么）。这个女孩子还有一点值得称道的是用情专一：她的未婚夫文宣（原为金贵升的书童）在遭受不白之冤后逃出金家，下落不明，但她却始终在等着文宣归来。当然最后得到了幸福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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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宣：原为金贵升的书童，因受不白之冤而逃出金家，流落江湖，后来投军在戚继光麾下抗倭，因军功而升官至三品参将。可以说，文宣这个人物很好地诠释了“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这句话。难得的是，做了官的文宣也没有忘了自己的未婚妻芳兰，因此最后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4 ]& F" ^9 }, y# u, \- N8 i# ?# |* w' D

$ p# A( U0 K$ t" w/ b王定：金家老总管，已历三代，对于金家一直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为人又是古道热肠，乐于成人之美，再加上社会阅历极其丰富，因此广泛地受到大伙的尊敬，也是大娘娘的左膀右臂之一，可以称得上是个“义仆”了。: Y9 o0 B+ Q) t1 d( D

. d) L7 _! `5 Z* W& h/ L三师太：法华庵的尼姑，法号“智贞”，出身于破落的官宦之家。与金贵升结识后相恋，并为金贵升生下一子，即后来的元宰。可能是因为是出家人的缘故，她为人比较胆小、低调，虽然整天思念金贵升和儿子，但真见到儿子了又不敢相认。又因自幼知书识礼，是个才女，因此她又是深明大义的人，即使面对金家的势力，也不屈从，在厅堂夺子后，她鼓励儿子北上追寻徐上珍夫妇去认罪。总的来说，这个人物的尴尬地位决定了她是一个处于极度矛盾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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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勋：金大娘娘的父亲，曾经官至吏部尚书，告老后居住在苏州。这个老头子毕竟是在官场中跌打滚爬多年，因此是既奸又滑。在金大娘娘与五绅缙争夺码头和厅堂夺子两件事上，张老头的奸猾表露无遗。因此，个人对于这个人物并不感冒。, @; @+ P4 X. v4 d! R+ D

/ \: N( e, S7 T  A4 t0 |0 ~9 q: [在《玉蜻蜓》中还有其他许多人物，但因一则篇幅有限，二则也记不大清了，也就不多作介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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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再说说《玉蜻蜓》主角徐元宰的历史原型。本来还一度以为是嘉靖年间内阁首辅徐阶，因为在嘉靖四十一年，徐阶得知嘉靖帝对严嵩父子的不法行为已有所闻，于是就命御史邹应龙参劾，终于使严嵩罢官，其子严世藩谪戍。徐阶则取代严嵩而为首辅。这跟评弹中元宰的发迹史有点相似，故而会有此错觉。后来，看了1985年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周玉泉先生演出本后才知道，原来元宰的历史原型是万历年间的内阁首辅申时行，而《玉蜻蜓》原来弹唱时唱的就是苏州申家申贵升和申时行父子。那为什么会改申为金呢？这是说书人与权贵斗争被迫妥协的结果，因为《玉蜻蜓》影射苏州大地主申贵升、申时行父子，因此申家向官府备案要求禁说。嘉庆十四年苏州府的告示就道：“为崇敬先贤，禁止弹唱《玉蜻蜓》事，……郡属先贤申文定公，身掇巍科，望隆鼎铉；文章相业，一代名臣。……外间向有《玉蜻蜓》小说流传，毋论法华秽迹，诬蔑清名；即弹词淫词，亦关风化。现据申启等呈称：街坊近有弹唱人等，殊属不敬。本府严行查逐外，合并通晓各书铺，务销销旧版，弹唱家亦不许更唱《玉蜻蜓》故事。如有违抗，一经查察，一并重处不贷！”申家势力极大，到民国时期还有人在当警察厅厅长，叫申振江，前辈艺人吴升泉曾为弹唱《玉蜻蜓》而被拘押过一个时期。所以评弹界为了避讳，把申贵升改为金贵升，传唱至今至今仍然如此，要改过来反而不顺口了。* i1 c: C+ n" L; w8 M3 @

  x, v! R2 k' `) m( @( @) T( j“申时行，字汝默，号瑶泉，长洲人。生于明世宗嘉靖十四年，卒于神宗万历四十二年，年八十岁。嘉靖四十一年（公元一五六二年）进士第一，授修撰。历左庶子，掌翰林院事。以文字受知张居正。万历中，累官吏部尚书，继张四维为首相，政务宽大，世称长者。然专承上意，不能建树。内阁疏请建储，首列时行名，时行方在告，又密疏否认。言官乃劾其巧避首事，排陷同官，求罢官。卒，谥文定。时行所著诗文，有《赐闲堂集》四十卷，《四库总目》传于世。”这是正史对他的记载。而实际上我知道申时行这个历史人物，还是在看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后才知道的，他是万历皇帝的老师，是被张居正提拔起来的，后来在张居正、张四维先后“倒”了以后才成为内阁首辅的，为人一直很谨慎小心的，在担任内阁首辅期间，可能是吸取了张居正的教训，因此他采取了走钢丝、搞平衡的为政方式，尽可能地充当和事佬角色，实质上却不能正解决争端，所以时人讥讽他为“太平宰相”，意指他只会和稀泥，只求太平无事，在政治上没有建树。这跟他的前任张居正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但是有些事情，任你是一等一的“太极”高手都是玩不转的，明朝万历年间的“国本之争”就是属于这样性质的事情，最终“争国本” 使得申时行处于一个超级尴尬的地位，皇帝和大臣之间竟然势成水火，形成鲜明的对立，作为内阁首辅当然是不能得罪皇帝的，但得罪了大臣集团也不好收拾，因此他受尽了夹板气最后挂冠而去，退休回家。6 S, b% h0 @* |6 S2 H;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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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曾想过，难道这就是《玉蜻蜓》里哪个意气风发的徐元宰吗？实际上曲艺人物与历史人物当然是有很大差距的。但无论象也好，不象也好，这部以他为原型而演绎出来的弹词《玉蜻蜓》却是切切实实流传了下来，经过许多艺人的丰富、完善、演绎，已经成为了文化宝库里的经典作品。言至此止。

zl8

楼主叙述《玉蜻蜓》故事本末大体正确，然而细节上有些谬误，请注意修正。

weiliansh

《玉蜻蜓》经过历代艺术家的无数次再创造，徐元宰的艺术形象已完全不能等同于生活中的原型了。因为，艺术来源生活有高于生活。楼主对书中主要人物的分析恰到好处，谢谢分享。

tommyy

金玉蝶故事情节有点乱。

mgy9540mgy

谢谢分享..

评弹迷沪上

若是以现代人的观点来看，可能难于理解古人的一些做法，这可能是编写唱本的难点吧。

莹馨青山

这个方面的话题的 都讨论一下: n3 Q' Z! M! j( d. I5 i$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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