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弹黄”和“南词弹黄”
/ C4 q; \" P8 _$ g% N“弹黄”非仅不是“滩簧”,它还有“弹黄”、“南词弹黄”二种,“南词弹黄”似乎还分二种格式,它们之间有什么区别? 3 `) H9 m8 H h1 H; ~
仍须从(对白)这种叙事方式说起:: h8 n3 K( f& ?2 A0 X" Y/ w2 l# a, `5 T
我们说南词弹词的叙事方式就是(表)+(白)+(表)+(白),是(表)、(白)相间的说唱方式,“单白”因为这种表白相间的方式所掩,所以我们常常忽略它的存在,实际上是被(表)+(白)、或(白)+(表)替代了,但在“纯粹”旁述体的“七字唱本”中,我们知道它是存在的,如:
6 i# g& ~% T) U, ]你听白娘说事因:奴家为你来到此,路途辛苦好难行,到此就把新房赁,特来请你到此临。当初曾把终身许,奴家性烈不更人,今朝既得重相会,愿做同床共枕人。9 z' J0 u* j" T; Q
: x' m5 E% y9 o( G! g如果它是“表混代言体”,那么(表)、(白)是这样分工的,我们标记为(表)+(白):4 f# e9 I, t5 d& @3 f
(表)你听白娘说事因:(白)奴家为你来到此,路途辛苦好难行,到此就把新房赁,特来请你到此临。当初曾把终身许,奴家性烈不更人,今朝既得重相会,愿做同床共枕人。
9 J& C& e3 q- Q; N2 J如果它是“纯粹”旁述体,正如我们前面分析的一样,“奴家”一段其实是“说书人的白”(第一人称的旁述),是(白)体(表)用,我们标记为 表中带白:
9 i8 n/ _ R8 \' P. b8 z(表中带白)你听白娘说事因:奴家为你来到此,路途辛苦好难行,到此就把新房赁,特来请你到此临。当初曾把终身许,奴家性烈不更人,今朝既得重相会,愿做同床共枕人。
& s% c5 w( S& Z4 s1 @* G: W其中 “你听白娘说事因”为一句,“奴家为你来到此,路途辛苦好难行,到此就把新房赁,特来请你到此临。当初曾把终身许,奴家性烈不更人,今朝既得重相会,愿做同床共枕人。” 为另一句。
) p, G( r9 d/ ]( H: G
9 i8 o" H) | P( t6 Z% T! l这种自带(表)言的“单白”我们给它一个定义叫“表中带白”,“表中带白”其实是“簧言”,是组合了(表)(白)二种功能的“组合开关”,“表中带白”显然具有叙事功能。“表中带白”在“起角色”后可以被单独拆开,变为(表)+(白),也可以仍以组合使用,但“七言句”变成了“长短句”,如:
- e8 ~/ b$ X: S) b【弹黄调】读书未就要将书本儿抛。(嗳娘子嗄),我是宁可买卖经营要去学肩挑,在街坊赚些个钱和钞,将将就就度昏朝。
. G6 J& j& v, s娘子听,泪双抛。(咳官人嘎),你是瘦怯怯的书生怎好去学肩挑?书中自有黄金屋,你贸意的心肠是志不高,只要你用心苦把书来读,那怕他龙门有万丈高。 ( \" \4 s- [ b+ h, m$ z
趁奴家还有几件妆奁物,你到典当之中去走一遭。和你且把残冬过,来年就是恩科考,指望你时来风送滕王阁,琼林宴上把名标。
$ N0 m* a0 A+ I脱蓝衫,换紫袍,足登皂靴步金鳌。前呼后拥归故里,那势利的小人都把你来瞧,那时方显我儿夫的才学高。9 C& C7 \3 P) \8 s7 N r
: ]' Z5 U8 m2 v2 e" J
但“表中带白”是“簧”不是“摊簧”,(表)是述体,(白)是“引用”,从“表中带白”可以被单独拆开变为(表)+(白),也可以看出(表)和(白)虽在一个“时象”中,但仍分置在两个“场景中”中,换言之,弹词中根本没有“摊角”一说,同样,“白中带表”,在(表)+(白)+(表)+(白)相间的缠体结构中,根本就是“两柳夹一花”还是“两花夹一柳”的问题,换言之,区分“表中带白”还是“白中带表”根本没有意义,弹词本来就是以旁述(表)为叙事方式的宣叙体,即使在“(表混)代言体”中,(白)言也被处理为“第一人称的旁述”转为(表)使用,所以根本不会有“把旁表性的言说摊入到一身份相当的角色身上,由角色“簧”唱之”的“摊簧”现象发生。' H) p" X/ \) p/ F+ |: _5 L" A' v% }7 H
但弹词有“簧”,“弹黄”即“弹簧”,具见上说。6 \ |3 h0 [' R0 C
+ \3 |1 w$ D( t7 l, B我们仍可和摊簧《西宫词》作一比较:. {: }5 x _8 h" I) r' O
(杨唱): 西宫夜静百花香,钟鼓楼前恨更长.杨贵妃酒醉在沉香阁,高点银红候君王.
+ Y: D, t2 [. {8 u& {0 u) E0 S(高唱): 高力士,跪宫墙,奴婢有本启奏皇娘.万岁王夜宿在昭阳院,有请娘娘更换宫装. 0 X4 S6 w6 f% X8 T$ D# _% A3 ~8 Z+ g
(杨唱): 贵妃闻言奴的心烦闷,急急忙忙更换宫装.和衣儿倒卧在龙床上,长吁短叹珠泪两行.
5 Y1 W* ]6 }/ t$ Z! E, ]( u自古道红颜女子多薄命,奉劝世人休去伴君王.倒不如配一个多情郎,情投意合好过时光.独坐西宫无郎伴,紫薇花对紫薇郎!
( _5 P. K3 t8 ~二者只有“角色”提示语之别。换言之,当“弹簧”妆扮后,“弹簧”就是“摊簧”。至此我们知道,弹词之“第一人称的旁述” ,其底言是“表中带白”和“白中带表”;滩簧之“第三人称的代言”,其底言是“白中带表”和“表中带白”,这种“混体” ,置于一“场景”中时就是“摊簧”,否,就是“弹簧”。“弹簧”就是未摊之“簧”。
6 \. v9 @6 G" W. Z' s! W: m! {
这是(对白)缺对---“单白”情况下的“摊簧”,是通过述唱方式的转变来完成代言,在文体表现上还比较生硬,不脱讲唱痕迹;另外的一种“摊簧”,则是通过“话词”的格律化形成“曲”,以曲代言,走的是“文体”路线。这种方式可远溯到南词的演变,中国的诗词文化,线头放得很长。 4 U; \% _1 `' ?: r; a
为直观展示这支〔唐诗〕的文体结构,试标断(韵断)如下:
' W2 l. a$ u* b# N(白)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予心乐,散步闲游赏名园。3 u( ^% \: m. G( C- S5 n* B9 F
贪欢失迷了芳草路,遥望见杏花村内酒旗儿翻。左边写,金勒马嘶芳草地;右边写,玉楼人醉杏花天。
8 K7 X v. u( a9 O/ [4 ~(白中带表)急急走,忙向前,沽饮三杯一气干,只见粉壁墙画着一洞仙,原来是张果老留下太平钱。白头翁对着红娘子,巧姻缘内会神仙。& D4 B) o, ~3 `) l
逍遥过,庆寿筵,身在蓬莱万万年。倒骑驴儿哈哈的笑,他就是,将谓偷闲学少年。
2 B& N/ N4 J' x5 a+ k4 B8 _4 D& U: A
; D) C4 ?! e Q" R/ k7 c又:( g" b# p( s. B5 i4 X
(表)昨宵同梦到天台,今晚冤家还未来。风弄竹声归晓院,月移花影上瑶阶。
# c, s( v" c0 f- X- a$ ]莲步稳,立妆台,迢迢长夜实难挨。壶中漏滴更将尽,案上灯残门半开。
& ] ]# n5 s! }( N4 s8 j& o/ {' F- Z(表中带白)(郎嗄),你莫非别恋着闲花草,莫不是先生严禁在书斋,早难道被人识破了机关事,因此上阻住蓝桥未得来。教奴这一猜,那一猜,多因是你薄幸不成才,明宵若得重相会,我要问问你,会少离多该不该,休要在我的跟前再卖乖。
: K5 N5 F( y& x! b2 e2 t) l【清江引】一夜无眠,多情不在,寂寞好难挨。今晚等他来,同解香罗带,今宵勾却昨宵的债。
: E3 h8 F- }% E! T( j6 [0 w4 a/ `- X* H) W
上见:这二支【南词弹黄调】都是“角色”(如果有角色的话)角度和口吻说的话,没有“第一称、第三称”之别,事实上就是“独白”。和“单白”不同,“单白”其实都有一个显性或隐性的(表)。“独白”则是“表白”合一的,表即白,白亦表,这是它的“诗性”表现。( X6 Q8 p3 P- V
“诗赞”是“齐言的韵语”,但“起角色”后,明显有口语化的倾向,尤其是(白)语表现更突出,是“长短句的韵语”,如上“弹黄调”所示。
, E a8 a' o* D& J# Q; \! g4 d# V“诗赞”只副象《南词•白蛇传》这样“单纯旁述”的例子适用,而在表混体弹词中,实际上代言所占已过半,这部分唱词有长有短,发展到今日书坛的(说)唱散体,更是如此,长短句反而是常态. 在轮田直子所称引的表混体弹词中,虽然还谨守着七言的格式,但大部份长短句,表面上看是七字加衬加减字,但细索之,它是口语压缩拉长而来,并不是断头截尾的拼接.拉长缩短 和 拼接 使句齐言,显然不是同一概念.如:
b$ p: U( ~+ n(小旦):贱人,好推得干净.我看你,(唱)每日站旁红着眼,眉梢屡上把情勾.亏得我提防朝暮心常切,只落得止渴观梅落不到口. 今日偶然无准备,却被你花枝摘取占先筹. (《倭袍•第27回•窥浴》)
( _9 ]' |% ^4 ^1 D8 }+ N7 P. z+ ~文中 “亏得我”、“ 却被你”,即使被整饬为七字句也不能省略, 省略则指向不明.它的放长当然就不能是增(减)字.
; ~' `! u1 ?: J' u这只是随便找了个例子,但说明 长短句 并不能用 “诗赞”笼统称之. 所以实际上弹词发展到“(表混)代言体” 后,再称“诗赞体”已不恰当,相对应的,我称之为“言赋体”。“言赋体”可以理解为“诗赞体”的“慢”体。9 u. X( _2 I+ P8 [
6 A0 Q+ f! x0 y7 u7 g“独白”按“观感、诉衷”略可分二大类:(表中带白)和(白中带表),我们按“叙事、言说”把这二支【南词弹黄调】略分(表)、(白),可以看到:【南词弹黄调】实际是(表)的“场景化”、(白)的“实时化”,简言之就是“把话说当下,把景展眼前”,(这是代言体弹词和滩簧最大的秘密),已突破了讲唱的“表混”限制,真正做到了“雌雄同体”,即可作旁述用,也可作代言用,换言之,这二种格式,用弹词调唱之就是“弹簧”,用摊簧调唱之就是“滩簧”,只是称呼不同。我们用这二种格式核之《洛文》 所举例,可以知道这就是《洛文》所举之“南词摊簧”。这是未归化的“曲”调,和乐府弦索有渊源关系,这儿不作深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