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与徐老! o+ \* X, |$ A- U1 I0 N
作者:庄洁扬
# a( ?, J. ~3 }1 }5 O) e《周老与徐老》(1)1 s! u/ Z O, A- C0 S
徐云志和周玉泉可谓是苏州评弹界里两位响当当的大名家,一位是称之为弹词皇帝严雪亭的先生,一位是名望四海的评弹一代宗师蒋月泉的先生。
/ x1 L. p* z5 j 徐云志先生的生卒是1901年~1978年,周玉泉先生是1897年~1974年,比徐云志先生长四岁,而享年却同为77岁。其实两位先生在五十岁开始已被同行和广大听客称之为徐老与周老了,这主要是出于 对他们的艺术地位和影响力的尊称。$ s, o1 g! i* P, j; O6 t; f
我是评弹学校65届的毕业生,学的是评话专业,按理说跟两位弹词大家风马牛而不相及的,但恰恰在他们离世前最后的岁月里我跟这二老同宿了整整三年,留下了无法忘怀的记忆。今天写这篇短文,别的我什么都不想说,只想把这三年里两位先生的凄苦、无奈、乐观、情趣和生活状态凭着自己的回忆如实地讲给大家听,不是分享,而是述说。; ^" F2 |" i5 M; M3 @
《周老与徐老》(2)
2 b% ^: j; E1 H# |! l* s1 l 记得那是1970年的冬天,我们65届评校毕业生从学士街搬到庆元坊一号已有五个年头了,当时的编制叫做延安青年演出队,从属于评弹三团。
- X8 y6 A, _4 |3 G( B 庆元坊一号是一处园林式的古宅,就是现在的听枫园,被苏州国画院所用了。
- c z" A; t8 Z& U# d 我当时21岁,14岁进评校后一直住单位宿舍的,我住的是二楼的厢房,打开南窗庭园里有棵香椿树足有一丈多高,满天的香椿叶触手可及,采了香椿头分享给同事们是常有的事。
& r$ d; f k! X. x 外面一间大房可住三个人,但时不时的换人来住,某天晚上我夜出回来,发现靠近北面楼窗下的床舖上睡着一个人,原来是周玉泉老先生住进来了。# ?( C) F+ M, ^0 m) U; b3 M
我对他並不熟悉,只晓得他是一名大响档,是蒋月泉的先生,他是评弹一团的台柱之一,平日里是我可望不可及的名家。他怎么有家不回住到单位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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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为什么会住到单位里来的前因后果我不清楚,但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也知道一点,听说他的夫人高秀宝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判了几年关进了监狱,周老平时的生活起居都需要她来照管,子女又不在苏州,也许工宣队和军代表听到了反映就批准他住单位,这样好歹也比在家里形影相吊孑然一身的好,否则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 J; K/ G# g; s! p
周老70年住进庆元坊,73年离开的,为什么离开我不知道,但听说只过了一年就是74年时就去世了。在我们同宿的三年里他总是沉默寡言,白天参加学习也好,晚上睡觉前也好几乎没听他说过多少话。除了本身性格内向以外还有就是别人看不见的哀伤吧,古曰哀大莫过于心死。
3 ?& j& C y) y. @ 他是评弹一团的,文革开始后有没有受到过批斗我不太清楚,但资产阶级权威的帽子肯定是免不了的,再加上夫人又成了阶下囚,这种感受是不难想象的。- J& h. W. D; ]* B
但周老也有开心的时候,那就是在我练唱的那一刻。& S$ k7 |+ P6 m( @
我虽然学的是评话,但也喜欢弹弹唱唱,我在厢房楼窗前拨弄三弦学唱蒋调时恰是周老最兴奋话也最多的时候。印象中最深的有两次,一次我在唱《一定要把淮河修好》里的快蒋调“指导员来传言……猛想起电器工人姜阿土”时,周老突然喊道“慢慢叫、慢慢叫!”
6 ^( y2 O- K, w3 t3 a4 N* I 他床沿上站起来,慢慢地走到我面前,轻声地又神态严肃地对我说,“小庄我搭倷讲,蒋月泉这句姜阿土唱得勿对勒海!倷阿晓得?”3 c2 J7 Z& i9 j3 K$ }2 D+ E. m: `- o
我大吃一惊,蒋月泉那亨会唱得勿对呢? |